​从《哥斯拉》找怪兽电影传统：动机都是隐喻人类

从《哥斯拉》找怪兽电影传统：动机都是隐喻人类

去年的《环太平洋》与今年的《哥斯拉》轮番轰炸大银幕，将人们对怪兽电影的关注与讨论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然而这两部都打着怪兽招牌的影片却在市场上境遇不同：《环太平洋》在北美与日本遭遇票房失利，口碑平平，说到底很多媒体与影迷认为其并不算是传统的怪兽电影，而是浸染着日系动漫游戏风格的混搭作品，导致日本粉丝观影时觉得别扭怪异，欧美人看过后更觉不知所云，难以有情感上的共鸣；而《哥斯拉》导演加里斯-爱德华斯称该片回归经典，致敬为先，一板一眼地遵循老派哥斯拉系列的拍摄方法，回归到人与兽的互动上来，看起来似乎更能令人接受。

由此我们必须要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何谓传统怪兽电影？通常意义上，我们所认知的怪兽电影该是什么样的？怎样才算是经典的怪兽电影？和其他类型电影有何不同？怪兽虽好拍，怪兽电影却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好糊弄。对这门手艺进行追根溯源和全面解析，也算是对得起大银幕上那些数十年如一日出来吓唬人民群众的怪兽伙伴了。

怪兽电影分类与特点

其实关于怪兽电影本身并没有很明确的分类标准，但为了便于对怪兽电影进行阐释，我们可以通过制作规模、美学风格、人文关怀、拍摄风格等几个基本点对其进行粗略模糊的归类：

1 美式A级大制作类：斥巨资打造怪兽入侵并大肆破坏的宏大场景，重在呈现各种视觉奇观以及流于表面的史诗感，看点是怪兽入侵对人类社会的重大影响，以及人类的种种不同反应，还有在危机之下的众生群像图。代表作：05版《金刚》、98版《哥斯拉》、《科洛弗档案》。

98版《哥斯拉》中，哥斯拉在城市中大搞破坏，此类怪兽片强调视效和宏大场景。

2 美式B级制作类：以B级电影的美学呈现怪兽的种种恐怖骇人之处，大多数偏向于感官性的发泄与惊悚氛围的营造，特效相对粗劣但却具有无穷的创意，且怪兽造型非常多元。代表作：《撕裂人》、《食人鱼3D》、《杀出银河系》。

在《食人鱼3D》中，食人鱼的造型狰狞可怖。充分体现了B级片的趣味。

3 日系特摄类：以《哥斯拉》系列为代表的传统日本怪兽特摄电影形成了一套独有的美学体系。模型特效的使用，怪兽与怪兽对决的经典剧情设置，以及贴合时代的反思自省——这些元素使其影响了后世很大一部分怪兽电影。代表作：东宝《哥斯拉》系列。

东宝的《战龙哥斯拉之怪兽总进击》，用微缩模型来模拟高楼大厦，哥斯拉则像是一个牵线木偶。

4 密闭空间类：以正常社会之外的独立密闭空间为载体，以怪兽的出没和杀戮为基本叙事线索，主要以人类与怪兽之间斗智斗勇、你死我活为故事主题。代表作：《极度深寒》、《异形》。

在《极度深寒》中，人类与怪兽在有限空间内展开生死搏斗，怪兽灵活的触手让人类疲于奔命。

通过这些基础的分类，我们可以对怪兽电影的特点有一个粗略的认识，即怪兽电影在体现怪兽角色本身的同时要兼顾对相关人物角色的展现，并将这种人与兽之间既对立又相惜的关系作为电影本身的基本设定之一。很多怪兽电影更将视角转向怪兽，通过换位思考的做法来实现艺术表达。从技法上来讲，不少怪兽电影喜欢先将怪兽藏匿于无形，从而达到烘托气氛的效果，到后面才让怪兽显山露水地直接出镜。

何谓传统怪兽电影？

要定义传统怪兽电影，我们就得在上面的分类以及特点的基础上进行延伸。因为在类型片中并没有专门的传统怪兽电影这个子分类，但它却往往与恐怖、奇幻、科幻、惊悚、魔幻类型影片挂钩。传统怪兽电影的几大要素如下：

1 主角往往是来自未知世界（外星球、异世界、意识载体等）或者遭受某种力量影响而变异（核辐射、环境变化、实验品、种族灭绝、物种进化、基因优化等）的怪兽，无意中进入了人类社会，与人类产生了激烈的对立矛盾，制造出前所未有的危机。

哥斯拉生理结构图

哥斯拉是因核辐射而基因突变的产物，其刮痕般的皮肤纹理灵感来自于广岛核爆幸存者身上的伤痕。他体内还有核反应袋，反应了他与核弹的关系。

2 大多数怪兽电影以怪兽作为叙事的中心角色，推动剧情发展，并间接地影响影片的氛围营造，比如它们通常不会马上露脸，以保持神秘感与恐怖感，提升影片的惊悚悬疑程度。

《大白鲨》

看不见的才是最危险的。在《大白鲨》中，大白鲨的镜头其实并不多，多数镜头是反映人们的惊恐，而这种”留白”正是传统怪兽电影的魅力所在。

3 大多数传统怪兽电影往往通过对怪兽的来源和行为动机的描写，回归到社会现象、人文思潮、科技异化、对人类阴暗面的讽刺暗喻等层面上来。

《迷雾》剧照

在《迷雾》中，小镇居民藏在超市中躲避怪兽，此片看点在于在危机到来时人与人之间矛盾的产生和解决，此类怪兽电影强调人文方面。

4 大部分传统怪兽电影会间接地寻找怪兽的人情味，令人们对它的认知产生潜移默化的变化，甚至支持与同情它。有时候怪兽会以一种“反英雄”的姿态登场——有着属于反派的缺点，但同时具有英雄气质或做出英雄行为。

《金刚》

在《金刚》中，看到这一幕的观众多半会暂时忘记金刚是个力大无比的怪兽，而把他看做一个温柔的王子，脉脉含情地凝视心上人。

5 传统怪兽电影一般不太看重精心设计的动作场面，粗放、凶猛、破坏力强反倒是这类电影所看重的。

初版《哥斯拉》

在54版《哥斯拉》中，以今天的标准看这个场面非常粗糙，但却使这个画面散发着原始的生命力。

新版《哥斯拉》为何是传统怪兽电影？

1 影片本身就是经典怪兽电影系列《哥斯拉》的翻拍，在角色构成、戏剧矛盾上基本与老派的《哥斯拉系列》电影无异。其凝重写实、追求暗黑的主基调也是对怪兽电影精神内核的全新继承。

2 从中心叙事线索来看，哥斯拉是当仁不让的主角，影片只在最后一小时才令主角真正现身，这是为了制造紧张和悬疑的气氛。而且哥斯拉成为了推动情节发展的关键角色，而不是只为打斗场面而存在的怪兽角色。

3 为了表现哥斯拉的巨大威力，影片采用了不少有趣的手法：它在水下飘然而过所引发的巨浪足以掀翻航母；起身站立时的巍峨可令摩天大厦相形见绌；巨大的脚印让人们对巨兽的存在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撕烂对手、破坏城市让人类体验到末世将至的绝望感。这些或间接或直接的表现手法基本都是传统怪兽电影的表现手法。

哥斯拉直立时高达108.2米，相当于30层楼的高度。

4 通过对哥斯拉起源以及悲剧起因的描写，使得观众回归到对人类自身的社会问题、环境问题、道德准则的反思上来。

5 人类角色充分为哥斯拉服务，尽管影片用了不少篇幅描写人物角色，但总体上都围绕着怪兽这个中心点展开叙事。人类在这个怪兽之王面前显得渺小无力。

6 怪兽与怪兽的经典对决再度被搬上大银幕，这是传统怪兽电影的常见手法。哥斯拉与雌雄穆托的对决令人类的肉搏相形见绌，人类的武器在这些怪兽面前如同废铜烂铁。而人类的无力感和渺小也是传统怪兽电影的常见主题。

7 影片充分表现了人类与生俱来的某种潜在不安感，而这是传统怪兽电影所力求展现的。文明出现前，人类与大自然紧密相连，与灾害、疾病、猛兽侵袭的对抗成为生存的关键；文明出现后，人类自认为是地球主宰，但却对外部威胁始终留有戒心与恐惧。本片同很多传统怪兽电影一样，试图向人类传递这样的信息：我们无法控制自然，但自然始终在控制着我们。

十大传统怪兽电影盘点

1 《哥斯拉》（1954）

突现人间的神秘巨兽开始对日本本岛进行攻击并登陆东京大搞破坏。科学家、军人、市民联手面对巨大威胁并最终击败哥斯拉。作为日系特摄怪兽电影的开山之作，本多猪四郎所执导的《哥斯拉》其实与同时期美国所拍摄的巨型怪兽电影（如《深海怪物》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影片使用人形操控布偶与模型特效景观来展现哥斯拉与东京街景，主角哥斯拉从一开始几乎就大摇大摆的登场现身，显然当时的影片并不打算在神秘悬疑感上下太多文章，而是直接向观众呈现巨兽的可怖与破坏力，之后的大多数特摄片都沿用了这样的基调。

哥斯拉摆弄“玩具”飞机。

2 《极度深寒》

豪华游轮沦为巨型海怪的盘中餐，一群误登船的匪徒则成了对付怪兽的唯一有生力量。带着浓重的B级血浆趣味，以及密闭空间逃杀的设定，《极度深寒》可能是最让人难忘的怪兽恐怖电影之一。全片中怪兽只有在最后才露出了本来面目，而在大多数的段落中以其无处不在的粘液、满布利齿的巨大触须、满船遍布的器官血肉就足以令观众胆寒。压迫刺激的空间体验与爽快紧张的追逃模式为这部电影注入了强力荷尔蒙。而该片在制造快感之余也没有忘记对人的劣根性进行一番讽刺。

男主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

3 《迷雾》

美军的异世界启动试验导致小镇成为了怪兽天堂，残余的镇民只能扎堆隐匿于超市之中寻求慰藉和生存。在这部改编自史蒂芬-金小说的电影中，怪兽其实并非绝对意义上的主角，虽然影片非常乐意向我们展示各种怪形奇兽，但在观众看来，身处绝境中的超市民众才是影片力图表现的对象。进一步说，他们构成了微缩的人类社会，通过每个人对于灾难的反应来勾勒出人性深处的阴暗、偏执与疯狂，当然还有真善美。怪兽电影对人类本身的思辨折射在这部电影中被无限放大，堪称范本。

《迷雾》中的这个怪兽神似新版《哥斯拉》中的雌性穆托。

4 《科洛弗档案》

张牙舞爪、硕大无比的巨型神秘怪兽，被摧残而逃命的人民群众，重装上阵、炮火凶猛的的美军，摧毁殆尽的纽约市——分明就是一部标准的好莱坞科幻大制作。手持摄影、伪纪录片并不意味着就是低成本、无质感的玩笑之作，事实上，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觉整个影片的摄影其实是十分考究且专业的，加之后期的剪辑与分镜处理，使影片呈现出不同于传统伪纪录片风格的氛围。与传统的怪兽电影一样，影片依旧试图从普通人类的视角来审视危机到来之时的人类抉择，同时还不忘对政府进行一番批判讽刺。

手持摄影使得该片更加真实，好像危险就在身边。

5 《金刚》

影史上为数不多的人兽恋，换成流行语来说就是一部“来自猩猩的你”。片中的金刚虽然凶猛强悍，但总归有着人性的冷暖，甚至似乎比人类本身更具备人性光辉。因为与人类在物种划分上的近似性，猩猩这种高级灵长类哺乳动物被看做是人类的始祖亦或是近亲。本能上来说，人类对猩猩有亲切感，而不像对其他凶神恶煞的巨兽那样抗拒甚至是恐惧。说到底，虽身为怪兽，但它们更像是人类想象出的另外一种自己的生存形态。

人兽恋令人动容。

6 《异形》

这是一只如梦魇般存在的不明外来生物，潜藏在黑暗无际的宇宙角落里，随时给任何外来者致命一击，而更为令人恐惧的是它那寄生的能力以及如猎手一样的捕杀天性。当然，这都源自于人类对未知世界的想象，而这些想象统统都伴随着怀疑、隔绝，有着深入骨髓的时代隐喻以及对“非我族类”的抗拒。另一方面，《异形》带给人类的思考在于如何审视人类自我的生存价值与物种地位，这些换位思维同样也是人类长久以来未曾参透的迷思。《异形》结合了科幻文化中的怪物传统以及太空幽闭空间的经典元素，由此打造出影史上最令人胆寒的角色，更催生了庞杂的电影宇宙观以及一系列周边的问世。同时令科幻电影的水准进入A级制作行列。

被异形吓呆。

7 《异形大战铁血战士》

身为异形的好基友，铁血战士似乎可以认为是我们所描述的所有怪物中智商最高的智能种族了。与大多数怪兽电影遵循的法则一样，铁血战士拥有强烈的猎杀本性，强悍的杀戮技巧以及尚武精神。智商高就意味着难搞定，玩起躲猫猫捉迷藏之类的游戏人类自然不是个儿。

铁血战士搞定人类轻松加愉快。

8 《大白鲨》

鲨鱼可谓是经济适用，杀人无形。人类对于海中生物的恐惧感首先来自于这些嗜血杀手。在全世界范围，鲨鱼伤人的事件屡见不鲜，可称为“惨案”的也不少。由于鲨鱼的种类繁多，分布广泛，所以不少电影作品都喜欢拿鲨鱼来做文章。斯皮尔伯格的《大白鲨》就充分发扬了当年B级电影的恶趣味，将鲨鱼的捕猎习性与惯有的杀戮手法表现得淋漓尽致，所营造的恐怖肃杀氛围代入感极强。该片一举奠定了鲨鱼作为新生海中杀人猛兽的银幕形象，在这之后虽然不乏模仿者与超越者，但基本都是遵循着鲨鱼露个背把你吓破胆，鲨鱼露个嘴把你活吞的经典套路。

露个背把你吓破胆。

9 《汉江怪物》

实验疏忽导致的变异怪物从汉江杀出，搅得整个首尔一片腥风血雨。与拥有巨大破坏力的怪兽不同，《汉江怪物》所聚焦的是普通人在面对家庭破裂、亲人失散的情况下所历经的虐心惨况。影片着力制造出一种悲愤与无奈并存的情绪氛围，通过对一家人寻亲之旅的戏剧化刻画，控诉了政府、利益集团的道德缺失与责任失陷，淋漓尽致地表现了人性的沦丧，并注入了一种浓重的宿命色彩，使得人们非但没有对怪物产生愤恨感，而且多了一份对同为受害者的变异怪兽与悲苦家庭的同情。

怪物同平民一样，也是受害者。

10 《侏罗纪公园》

科学家从远古琥珀中提取恐龙基因，通过克隆技术完成了恐龙的复生，并专门为此建立基地进行科研性养殖。人类早已进入了上帝领域，对生命的再造似乎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只是在完成现代神话的同时却对自身的道德进化产生了迷惘之感。影片以恐龙失控对人类展开猎杀作为契机，拷问了人类是否做好了善待所创造的生命的准备，一味地自大与暴虐，最终将换来的是怪兽们的集体逆袭。这在怪兽电影里已经成为了电影人反复发出的超前警告。

失控的恐龙逆袭人类。

怪兽电影以后怎么拍？

1 类型化混搭日益多元化

尽管去年的《环太平洋》在北美遭遇票房失利且口碑遇冷，然而在大洋彼岸的中国却受到格外热烈的追捧和认可。究其原因无外乎是地区之间的口味不同与文化差异所导致的。有人认为他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怪兽电影，带着太多御宅口味儿，少了一份怪兽电影的矜持跟悬疑色彩。然而这个独特的案例似乎预示着，怪兽电影也可以尽可能地与更多不同类型电影和创作理念进行深度交融，从而达到脱离原有剧情结构、继承精神风骨、焕发全新姿容的目的。毕竟不同国家、地域、文化背景的观影者对怪兽电影的期许不甚相同。其实这些年来好莱坞已经在做这方面的尝试，青少年电影与类型电影的混搭几乎都很成功，而乔恩-费儒执导的《牛仔和外星人》虽然票房口碑不甚理想，但也结合了传统西部片与外星入侵科幻电影的要素，可谓是大胆之举。就此看来，怪兽电影本就不缺乏实验混搭的基因，重点在于在保持传统的基础上进行创新，满足不同群体的观影需求。

西部片与科幻片的混搭为怪兽电影提供了可能的出路。

2 呼之欲出的新怪兽品牌

金刚、哥斯拉、异形、大白鲨……这些怪兽品牌早已家喻户晓，从高概念电影到系列电影皆是成功范例。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在传统怪兽电影领域，其实已经有多年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原创品牌了，尽管佳作继续不断涌现，但辨识度高、认可度高的品牌却长期匮乏。这一点无疑对现今的怪兽电影发展造成了某种程度的桎梏。对于电影公司而言，单单追求从票房方面获利已经是过时且单薄的盈利手段，行销权、版权分销、周边产品、形象版权等才是品牌的超级金矿，相信不少跃跃欲试的制片人、导演、编剧们已经有了他们的新怪兽之星计划，我们拭目以待。

萌版哥斯拉与穆托——周边产品不可小觑

3 制作理念需要与时俱进

如今是大数据时代，是移动互联网时代，传统怪兽电影的制作思维当然也需要与时俱进。其实我们前面所展望的两点都可以通过大数据和网络来完成。电影公司只需要对不同受众群体的喜好、演员搭配，故事设定甚至是怪兽造型进行解读分析，便不难把握影迷的口味，就算是推出专属定制版的怪兽电影恐怕也不是天方夜谭。NETFLIX的《纸牌屋》等美剧已经率先通过这些时髦精准的互联网思维进行运作拍摄，并取得了超出人们预料的成功。考虑到怪兽电影的特殊影迷群体，比如说偏向极客、御宅人群，可以依据这一群体的消费习惯、娱乐嗜好、互动需求开展网络众筹式（如kickstarter、阿里旗下的娱乐宝）的影片资金筹集，充分调动粉丝的积极性，更好地为影片创意提供指导，解决部分资金风险，拍出最贴近人心的作品。

另一方面在特效技术的运用上，可以更多考虑结合CG合成与传统模型、化妆、光学特效的运用。实际上，传统怪兽电影一直是特效技术的试验场，并推动了相关产业、技术手段的不断进步。可以想象在未来的某部怪兽电影身上，我们或许可以窥见更具革命性的新技术产生。